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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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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白梨進楠戲以來, 一共參演過七部戲, 其中五部都是演男女主的妹妹, 一部是女主的童年, 還有一部是童姥。

總之, 都是表面上的“未成年”。

雖說作為演員,難免有與異性親密接觸的時候,但蘇白梨還沒遇見,她一直被當成小女孩看待。

所以,回想起來, 眼前這一幕幾乎是她有生之年看到的最“香艷”的場景,腦海裏只剩一個念頭:原來男女真的是完全不同的生物。

被小怪獸用失神的目光盯了良久, 止潯早晨被駱驍那檔子糟心事弄壞的心情一點點好了起來, 不疾不徐地套上衣服,動作像開了慢速播放。

“剛你在外面和胡嫂說話, 我聽見了。”

蘇白梨有點斷片, 她說什麽了?

“你怎麽知道我戈壁沙漠都去過, 而且都是獨自去?”

蘇白梨老實回答:“我在你微博上看到人家說的嘛!還說你為了拍照去考了登山證、潛水證,還有急救證書……”

說著說著,她停了下來, 被止潯專註的目光看得心慌氣短, 蹙起眉頭來:“幹嘛這樣看著我?”

止潯拽了下衣擺, 嘴角一彎:“查我查得挺詳細。”

蘇白梨剛囧, 忽然眼睛一亮, 嫣紅的唇瓣翹起, 漸漸浮上一朵止不住的笑容,眉眼彎彎,甚是可愛。

止潯在她亮晶晶的笑眼中低頭,這才看清自己身上這件來自大胡的t恤上,神奇的圖案。

xxxl號的白t恤胸前,一條穿著水手服的綠色小恐龍,正在比心賣萌。

止潯:“……”

蘇白梨笑得眼都瞇起來了——從認識止潯開始,他一直是西裝革履,像是剛從金融中心走出來的新貴,她幾時見過大魔頭穿這種幼稚到噴飯的衣服?

大胡有啤酒肚,所以雖然身高不如止潯,但衣服尺碼比他還大一號,此刻t恤松松垮垮地掛著,那只比心的小恐龍也更加傻得冒泡。

蘇白梨忍了又忍,還是憋不住地笑出了聲:“這衣服跟你,真是絕配!”

頭發上的水珠滴在止潯的睫毛、鼻梁上,然後亮晶晶地滾落,他瞇起眼,勾出一抹挑釁的笑容,故意用嘶啞的嗓音問:“……是,嗎?”

又!被抽走氧氣了!

蘇白梨朝後退無可退,背靠在墻壁上,對自己不識時務的嘲諷表示萬分後悔。

砰!

半掩的門忽然被人大力推開了,駱驍大咧咧地闖了進來,正好看見穿著傻萌t恤的好友,頓時瞪大眼睛,憋笑憋成了河豚,然後破功地哈哈大笑,“臥槽!有二十年沒見你這模樣了,我手機呢,來拍一張——”

手機剛拿出來,就被止潯劈手奪了過去。

他青著臉色,一字一句地從牙縫裏擠出聲音,“皮癢了?”

駱老板連忙一手捂嘴,一手指天表示認輸,這才看見被止潯堵在墻角的蘇白梨,頓時來了精神:“小白梨,你在這裏幹什麽?”

“……我正要走!”蘇白梨無限感激駱老板的出現,幾乎是奪門而逃。

駱驍扒著門框看著小姑娘落荒而逃的背影,摸著下巴問:“你對人家幹什麽了?”

沒回應。

駱驍回頭,正對上止潯陰森森的眼神,楞了下,終於明白自己這是壞了好事,頓時笑著打哈哈:“你們馬上就進同一組了,不在乎這幾分鐘的,對吧!”

止潯瞇起眼。

“我忽然想起來還有點事,先撤,先撤!”駱驍拍了拍止潯的肩,努力憋住笑轉身離開了。

止潯長長地籲出一口氣,忽然又聽見腳步聲,心頭一喜,回頭卻看見是駱老板探了半個腦袋出來:“還有句話沒講完。”

止潯睇了他一眼。

駱驍就當沒看見,只露出一雙眼睛和亂蓬蓬的頭發,一本正經地說:“謝謝你,今天要不是你,我還得繼續無家可歸。”

沒人理他。

駱驍只好從墻後面走出來,像個闖禍的小男孩,垂著腦袋:“我知道你不稀罕我道謝,但我不能不謝,沒有你,我恐怕早就在局子裏蹲著了,不說謝,對不起我的良心。”

“你要還有良心,”止潯冷淡地說,“就徹底把賭博的毛病給戒掉。”

“我不是為了賭!我只是想賺一筆,把本金利息都還了,從此橋歸橋路歸路,做個幹幹凈凈的咖啡店老板。”

“用不幹凈的手段,走不上幹凈的路。”

駱驍一楞,點了點頭,“我發誓,再也不會賭博了,以我下半輩子的性福做賭。”

止潯眼風一掃,駱驍頓感失言,轉頭就跑。

身後,冷著臉的止潯面色一點點和緩下來,轉過身對著鏡子拎了拎胸前t恤,印花上的水手服小恐龍隨之抖了抖,眼巴巴地賣著萌。

……其實,這衣服也還好吧?

駱驍剛從洗手間跑出來,沒成想就撞上了靠在墻邊的小白梨。

“哎喲,嚇我一跳,小白梨你站這兒幹嘛呢?”

蘇白梨問:“早上那些壞人真的是被大魔頭給抓住的嗎?”

“我也很吃驚啊,這事他誰都沒說過,默不作聲地就把兩家死對頭湊在前街公園,狹路相逢哪兒還有工夫管我那點小錢,為搶地盤爭得你死我活。”駱驍感慨地說,“別說你駱哥沒有提醒你,招誰都行,千萬別招惹止潯這大魔王,否則包管死無葬身之地。”

蘇白潤了潤唇,膽戰心驚地說:“那麽可怕的嗎?”

“騙你做什麽,”想到剛剛止潯那家夥把人家小姑娘困在鬥室居心叵測,駱驍決定幫好友一把,故弄玄虛地說,“你知道上學的時候,老師提問什麽叫王道,他怎麽答?”

蘇白梨眨眨眼,搖頭。

“他說,對手不聽話,就碾壓他。”

蘇白梨朝後躲了躲。

駱驍朝前半步,“老師又問,那什麽是霸道?”

“他說什麽了?”

“他說,就算對手聽話,也碾壓他。”

這壓根就是大魔王啊!蘇白梨心想,看來自己對止潯魔頭的評價還不夠到位,非“魔王”不足以概括。

“這還沒完呢,”駱驍滿意地看著小丫頭受驚的表情,“老師又問,那什麽是孔孟之道?”

蘇白梨背貼著墻,小心翼翼地接口:“……碾壓之前先打聲招呼嗎?”

駱驍一楞,繼而捧腹大笑,幾乎要笑出眼淚來:“你怎麽知道他會這麽答?我的媽,居然還真有人能跟這大魔王的腦回路重疊!”

“……他真這麽說嗎?”蘇白梨隨口接的,沒想到當真說中。

“對啊!”駱驍前仰後合,“臥槽,我總算知道他為什麽對你特別有興趣,小白梨,你真是個寶~”

蘇白梨躲開駱老板故意伸過來的蘭花指,嘴角抽搐,她真不太理解駱驍和大魔頭兩個畫風迥異的人到底是怎麽成了兄弟。

駱驍正戲精附體,伸出的手忽然被人一把打落,嗷嗷叫著轉身,才發現穿著白t的止潯不知什麽時候出來了,正黑著臉盯著自己。

“……我真有事。”駱驍對一臉無辜的小白梨說,“撤了撤了。”說完跑得比兔子都快,哪裏像個頭上有傷的病人。

走道狹窄,蘇白梨覺得,人還是不能太高,太高了就會給人壓迫感,比如,止潯。

“你真那麽兇啊……”蘇白梨怯怯地求證。

“駱老板滿嘴跑火車,你不用當真。”止潯慢條斯理地說。

蘇白梨呼出一口氣,她就說嘛,好歹也是楠戲的客座教授,怎麽能被形容得跟山大王似的!

“我比他說的兇多了。”

“啊?”

止潯低頭,湊近她,啞聲說:“不信你試試?”

不,不用!蘇白梨快步從走道裏脫身,跑進前廳,陽光燦爛,窗明幾凈……頓感安全。

止潯閑適地踱步出來,仿佛身上不是件可笑的卡通服,而是考究的西服一般淡定。

其實,衣服好不好看,完全看什麽人穿。蘇白梨終於明白,為什麽世界上有模特這個職業的存在。

“東西收拾好了嗎?”他靠在墻邊,愜意地像在自己的地盤。

蘇白梨其實並沒有多少行李,本就是以素人身份參加節目,穿著打扮自然都是劇組說了算。

推了推身邊的行李箱,她歪頭:“好了。”

“那剛好,陪我去個地方。”止潯從她身邊走過,順手拉走了她粉色的小行李箱。

蘇白梨只好追上,“去哪兒啊?下午還要去節目組報道!”

“買衣服。”止潯頭也沒回,“你不會要我穿這身去吧。”

蘇白梨忍著笑跟大胡夫妻道別,然後跟在止潯身邊沿著街道走,一路上回頭率喜人。

“要不,就穿這個吧?”蘇白梨笑著說,“上鏡之後一定特別搶眼,說不定另辟蹊徑,就一下紅遍半邊天。”

止潯側臉,面無表情地說:“我還不夠紅嗎?”

當然不夠!紅應該是婉婉那樣啊!蘇白梨心想,原先她可連止老師是男是女,是老是少都不知道呢!

“……不,止老師您已經夠紅了。”蘇白梨誇張地彎著嘴角。好女不吃眼前虧,既然知道他是大魔王,還是順毛擼比較好:)

看著小怪獸一臉“其實你真不紅”的表情,止潯哭笑不得地擡手,本想拍拍她的小腦袋,卻又收住了手。

還是,克制一下吧。今天的藥夠猛了,他怕用力過猛,把這單純的小怪獸給嚇跑了……

止潯的車還是上次的那輛,幹凈整潔,不帶半點個人元素,蘇白梨仍舊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,隨口說了句:“我爸說,車上得掛個護身符才安全。”

“那就買一個。”

“要買那種中國結系起來的玉佩,效果最好了。我爸自從用上從來沒剮蹭過。”

“那就交給你了。”

蘇白梨一楞,“我?”

止潯側目,看了她一眼,“既然你這麽在行,自然是交給你來買了。”

“哦,好……你想買什麽形狀,顏色,紋理……都告訴我。”蘇白梨認真地掏出手機準備記錄,“我去替你挑。”

見她鄭重其事的模樣,止潯莞爾,“都聽你的。”

都聽她的?

蘇白梨耳朵一熱,莫名被他的四個字擾亂了思緒,可人家說得如此坦蕩,她越發覺得是自己奇怪了。

因為是工作日的午後,百貨公司的客流並不多,尤其,還是定制及高端品牌聚集的楠mall。

蘇白梨剛和止潯並肩走進商場,就吸引來無數目光,當然,一方面因為俊男靚女,一方面因為這家商場十年九不遇,才能看見一個穿著這種卡通文化衫來逛街的男人。

止潯腰背挺直,手插在褲兜裏,和他平素穿著華貴時無異。蘇白梨則壓根不清楚,楠mall這種場子裏是絕不會有“普通人”來閑逛的,所以也不覺得大魔頭這身有何不妥。

兩個人大大方方地走在平均定價接近五位數的商場裏,還挑挑撿撿地嫌這個太顯眼,那個太老氣……留下櫃姐在身後吹胡子瞪眼。

“有了!去這家吧,我媽喜歡給臭老爹買這個牌子。”總算看見一個眼熟品牌的蘇白梨興奮地指著白底黑色的logo,絲毫沒有因為那家金碧輝煌的軟裝而卻步。

止潯掃了眼她指的門店,商場正中位置,兩層小樓掛著珠簾,店員們穿著考究而繁瑣的制服,宛如中世紀石堡中的年輕貴族。

這恐怕是整個楠mall奢侈品店中的奢侈品,當之無愧的no.1。

止潯看了眼興匆匆往前走的蘇白梨,幾乎毫不懷疑,她壓根不知道讓自己倍感親切的這家店,吊牌價足夠讓九成九的人望而卻步。

店員先看見穿著簡約但品位不俗的小女孩,尚且笑容可掬,下一秒就見她回頭招呼同行的年輕男人,唔,穿著看起來10元一件都未必有人買的文化衫,卻還有種天人下凡的氣度。

著實奇怪的一對。

“這件吧?小立領,我爸就喜歡這種,雖然我一致覺得立領顯胖。”蘇白梨輕快地拎起一件米白色中式布衫,襯在止潯下巴處試了試,“你臉型好看,比我爸合適。”

止潯順手接過來,遞給店員:“先拿著。”

蘇白梨以為他不滿意,又撥著衣服往前走,終於看見模特身上黑色的暗紋襯衣,與大魔頭之前穿的一件似乎除了顏色不同、其他都一樣,於是很高興地對店員說:“這件吧,這件在哪裏?”

“這是設計師的概念款,黑白兩色各一件,”店員為難地說,“而且白色款已經售出了。”

蘇白梨沈吟,比對著模特的身材和背後的大魔頭,好像……差不多吧,“沒事,就這件吧,應該可以穿。”

店員:“……”她不是這個意思,她其實想暗示,他家衣服本來就貴,限量概念款更是天價,加上只有模特身上一件存貨,小姐你就別興師動眾的了,反正也不會買。

止潯不遠不近地站著,剛好能將店員藏在笑容下的一抹不屑納入眼中,他緩步上前,微笑著將蘇白梨帶到身邊,低頭輕笑:“沒想到你我審美這樣一致。既然白色的我已經收了,黑色這件也一並收了吧。”

蘇白梨這才反應過來,原來不是相似,而是根本就同款,頓時心安不少,這下尺寸無虞了。

“止先生!”從二樓扶梯下來一個端莊的女銷售,驚喜又克制地打著招呼,“您怎麽會親自來店裏?您吩咐一下,我會把目錄給您送上門的。”

蘇白梨看了眼止潯,唔,從他平靜到冷漠的表情上看,她合理懷疑…… 大魔頭壓根沒認出來者何人。

果然,止潯並沒有寒暄的意思,直到對方走到面前,目光自她的胸牌掃過,才面色稍霽,“剛好順路。”

見經理都如此客氣,店員再不敢怠慢,忙小心翼翼地從模特身上褪下衣物。

蘇白梨輕輕抵了下止潯的手臂,他微微彎腰,只聽她附耳輕聲說:“原來你也喜歡這牌子,跟我爸一樣啊。”

止潯:“……”

可是看看她愉快的笑臉,他又覺得和老先生撞了審美,說明他成熟穩重,沒什麽不好,就接過店員遞來的衣裳和先前的小立領進了更衣室。

蘇白梨耐心地坐在沙發裏等,忽然聽見樓梯上傳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女聲:“今天就這些,替我直接送到劇組吧。”

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又聽剛剛還在和止潯寒暄的經理已經迎上前,恭敬又不失親熱的應承:“何小姐放心,熨燙妥當之後就給您送過去。”

蘇白梨猛地站起身。

倒把其他人都嚇了一跳,尤其是正從她身後走過的何婉。

棕色波浪卷發被桃色墨鏡扣向耳後,瓜子小臉上明艷動人的眼睛令人過目難忘,更別提她還有雙不輸模特的長腿,何婉其人從出道開始就是媒體們追逐的對象,是天生的藝人,金字塔尖的造物主寵兒。

何婉意外地看向突然站起來的年輕女孩,只當是又遇見粉絲了,並沒有太往心裏去,一邊和助理k哥低語,一邊準備離開。

蘇白梨也果真是小迷妹一般忘了言語,雙眼放光地目送偶像,只覺得何婉渾身都在發光。

“小怪獸,你過來。”

清冷的男聲不僅喚回了蘇白梨的註意,也同樣吸引了何婉回頭,原本踩著高跟鞋已經行至門口的何婉停下腳步,戴上的墨鏡又摘了下來。

正站在落地鏡前等著那個小粉絲過去的年輕男人,眼角眉梢都是寵愛,等她走近了,才略顯孩子氣的轉了個圈,以便她看清衣裳的全貌。

“……止潯?”

助理k哥扶了扶眼鏡,也很懷疑自己的眼睛,這個笑如春風的男人真的是那個難纏又冷漠的止大魔王嗎?

止潯察覺到小怪獸的心不在焉,一手擰著領口的扣子,微微蹙眉:“這件不行就換一件。”

“不是不是,你天生麗質,穿什麽都比臭老爹帥,”蘇白梨低頭捂著臉,然後忽然擡頭,紅光滿面,杏仁眼裏耀動著興奮的光,“剛剛婉婉她看了我一眼,真的,她和我對視了。”

止潯:“……”既生潯,何生婉!

“她也在這裏?”止潯漫不經心地問。

蘇白梨連連點頭,喜滋滋 地說:“剛剛走。沒想到臭老爹的審美這麽好!婉婉也喜歡這個牌子。”

能不喜歡嗎?這幾乎是楠都能買到的最上檔次的品牌,娛樂圈,文化圈,政界……都愛拿它裝點門面。

止潯不想打破小怪獸對緣分的誤解,只是再次跟她確定:“那就這件了?”

“嗯!”她的腦袋裏現在只剩興奮,興奮!

止潯拿她沒有辦法,正欲去付賬,卻聽見高跟鞋的脆響接近,一回頭便看見高挑瘦削的年輕女人,正婷婷裊裊地走到他身邊,上了妝的媚眼如絲,一個眼波遞來:“好久不見,止潯。”

似曾相識,可止潯真的沒有認出她是誰。

直到衣袖被人輕輕扯了扯,他低頭便看見小怪獸興奮得快要哭出來的表情,總算福至心靈,平淡地打了聲招呼:“何小姐。”

何婉雖然覺得他冷淡得厲害,但畢竟對這人離群索居的淡泊早有耳聞,並不意外,莞爾道:“我真的很怕你會拒絕,止潯,有你在我心裏就有底多了。”

止潯手抄在褲兜裏,腰背挺直,有種拒人千裏的疏離,“何小姐放心,我會盡力而為。”

“我並不擔心,掌鏡的是你,我有什麽可擔心的呢?”何婉微笑,不經意地撩過卷發,帶出暗香縈繞,“只等你的大作了。”

止潯頷首,居然也不謙虛就這麽接受了對方的誇讚,而且並沒有一絲半點繼續寒暄的意圖。

k哥連忙打圓場:“婉婉,我們進組之前還有個采訪,不能和止先生再多聊了,下次吧。”

“也好,”何婉伸出柔白的右手,“止潯,預祝我們合作愉快。”

止潯略一猶豫,勉強伸手與對方輕握,很快就松開了,直到何婉轉身離去,他才註意到小怪獸正在用如饑似渴的表情盯著他的右手。

止潯:“……”

蘇白梨擡眼,眨巴著大眼睛:“……可以嗎?”

“……”止潯認命地擡起手,下一秒,剛與何婉握過的手就被小姑娘雙手包住了,像是要把手上來自何婉的仙氣全都蹭走,久久不放。

已經離開店的何婉,剛好看見了這一幕,微微瞇起了眼:“那小女孩是什麽人?”

k哥自然不認識蘇白梨,搖頭:“沒見過。”

“止潯的女朋友?”

“不可能。”k哥斬釘截鐵地否定,“你知道微博上管止先生叫什麽嗎?止孤生——註定孤獨一生。”

這男人在攝影上的造詣有多高,在人情世故方面就有多糟,糟糕到迷妹們雖然自稱止潯的女人,卻也都表示不想嫁他:)

誰會想嫁給一個拿相機當老婆,而且總是一聲不吭就去了大漠戈壁,三五個月生死不知的男人?

k哥這邊還在為自己的幽默發笑,已經順著女明星的目光,看見店裏正握著彼此手不放的兩人。

難道,江湖傳聞有誤?

“一個小丫頭而已,搞不好是表妹,鄰居,什麽都有可能。”就是不可能是女朋友,他實在不相信在圈子裏聲名鵲起多年,都沒傳過緋聞的頂級攝影師的審美,會是這種沒長開似的黃毛丫頭。

“嗯。”何婉戴上了太陽鏡,在保鏢的簇擁下從貴賓通道離開了。

店員保持著得體的微笑,看著跟著大佬一起進店的小女孩掛在對方的手上,走哪兒攙哪兒形影不離,直到大佬結賬離開,她又小跟屁蟲似的跟著走了。

“……見得多了,傍大款的吧。”店員見怪不怪地說。

經理冷笑:“傍大款,誰能傍得上這尊大佛?剛剛何婉說什麽你沒聽見嗎?這種量級的女人,他都愛搭不理。何況,他成svip這麽多年,都是我們送目錄上門,他隔日電話訂購,從未面對面溝通……這種生人勿近的男人……”

“那你說他們是什麽關系?”

“能讓這種男人心甘情願被拖著手走路的,只有一種人。”

店員o型嘴巴:“戀人?”

直到重新上車,蘇白梨才戀戀不舍地松開男人的手,愛惜又滿足地兩手放在胸前,沈浸在“與偶像隔空握手”的幻想中。

止潯只覺得女孩子的手柔若無骨,又小又細,像是稍一用力就會折斷了似的,只能任由她握著,自己半點不敢用力,直到她把手抽走了,掌心空了,他才覺得失落。

早知道應該回握,握緊了她就抽不走了。

察覺到念頭不受控,止潯連忙打了把方向,問:“為什麽對何婉這麽著迷?”

“當然是因為演技好,”蘇白梨此刻只恨自己不能把雙手給裝裱起來,放哪兒都不放心,“你知道嗎,我第一次看到婉婉演的白發魔女,簡直是被迷得課都不想去上,就在家裹著床單裝裙子、披風,縫紉尺當長劍……”

“什麽時候的事了?”想到圓滾滾的小小怪獸呆頭呆腦的模樣,止潯不由溫柔了眉眼。

“初中畢業那會……”蘇白梨不好意思地抿嘴笑,這些事也就徐望南知道一二,她從沒對別的人說起過,丟人是丟人,但也見證了她對何婉從一而終的傾慕。

止潯點點頭:“我以為只有小學生做得出這事,你還真……晚熟。”

蘇白梨憤憤然地看向窗外,早知道不說給他聽了,平白又招人嘲諷╯^╰

看著陽光下女孩子白皙的側臉和微紅的耳朵,止潯對自己加入《親愛的ta》的決定非常滿意。

“是這邊,你走錯了。”蘇白梨特意又打開劇組發來的通知,確定報道地點是酒店的瑤光廳,連忙喊住走向相反方向的止潯。

“我和你不在一處。”

蘇白梨想了想,了然地說:“你們明星有特別待遇是嗎?那好,再會。”

“誰說我是明星組?”

蘇白梨被他問楞住了,迷茫地問:“你不是說加入節目組了嗎?”

“潯哥,你來了!”徐望南從酒店裏迎了出來,在蘇白梨頭頂戲弄地一拍,先跟止潯打招呼,“攝像組都在浮華廳,何小姐專用的攝影師在樓上,你打算先跟哪邊碰面?”

攝像組是節目組的工作人員,樓上則是何婉的專屬攝影師——止潯就是被何婉重金邀來做攝影顧問的。

止潯說:“先去浮華。”說完,看了眼還處於蒙圈狀態的蘇白梨,“晚點見。”

人走遠了,徐望南在臉色變幻的表妹眼前晃了晃手:“丫頭,回魂了。”

“你不是說大魔頭也參加了嗎?”

“對啊。”人不是來了嗎?

“你不是說一共三個男明星,除了什麽上神,還有個什麽武術冠軍之外,第三人一直沒定?”

“這事我正想跟你說——”

蘇白梨想起在店裏時候,何婉說的那句“怕你會拒絕”,終於明白了是什麽意思。

“所以止潯來是作為攝影顧問,”頓了頓,她猶豫地補充,“被婉婉邀請來的,對嗎?”

徐望南不知道小女孩子在糾結什麽,推著人就往瑤光廳走,邊走邊說,“有件事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,你聽我說,聽完以後答應我不要激動。”

蘇白梨恍恍惚惚地嗯了一聲。

“之前不是跟你說了,第三個男星人選始終未定,我也是今天到現場才知道,第三個人是誰。”

蘇白梨心不在焉地點頭:“嗯,不知道。”

“你這是被煮了?怎麽無精打采的,”徐望南拍了拍她的頭頂,還真是不習慣這個元氣滿滿的小丫頭這麽蔫吧。

蘇白梨恍然,問:“你說什麽?第三個人是誰?”

徐望南猶豫了下,畢竟再瞞也瞞不住,進去就得見面了,“是石嶼。”

蘇白梨頓在原地:“石……嶼?”

“對,就是那個石嶼,”徐望南嘆了口氣,“你想到的那個。哎,白梨,你站住……往哪兒跑?”

被拉住的蘇白梨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:“不行,他在,這節目我絕對不能上!”

“合同都簽了,違約金你能付的出來還是打算跟舅舅要?”

徐望南一句話,正中紅心。

落荒而逃的蘇白梨意識到,已經無處可逃了。

“你放心,我努力暗箱操作一把,絕對不會讓你跟石嶼一對。”

蘇白梨雙手合十:“真的嗎?全靠你了,表哥!”

從小到大,只有生死攸關的時刻,她才會喊徐望南一聲表哥,可見得是真怕了。

“包在我身上。”徐望南打著包票,連哄帶騙才把蘇白梨領進瑤光廳。

那是酒店的會議廳,橢圓形會議桌前已經坐了不少人,隨著蘇白梨和徐望南推門進去,視線都看了過來。

其中一個正站在落地窗邊與人閑談的男人,嘴角帶著溫煦的笑容看向門口,又在看見蘇白梨的那一瞬笑容凝固。

可不過是眨眼,那種失神就消失無蹤了,取而代之的是溫柔又妥帖的微笑,“這就是素人小妹妹?確定不是哪個女團的成員嗎?”

“石嶼,哄女孩子開心這種事,真是無人能出你右。” 正與他交談的高大男人有雙深情的眼睛,說起話來像低音提琴,勾人心弦。

蘇白梨原本並不知道演仙俠劇中上神一角一炮而紅的陸羽,但上學期舍友淩琳一直在寢室裏外放,這把低音炮蘇白梨早就聽熟了,頓時認出這人正是陸羽。

而石嶼站在被稱讚為“宛若謫仙”的陸羽身邊,也毫不遜色,可見是真的貌若潘安了。

見蘇白梨杵在門口,陸羽招呼說:“進來等吧,其他女藝人……怕是要多等會了。”

徐望南推著蘇白梨,小聲在她耳邊說:“放松點,石嶼表現得就很好,跟他學。”

蘇白梨從牙縫裏擠出一句:“如果我跟他一組。我就解約,立刻。”

徐望南:“……”

以何婉為首的三個女藝人遲遲沒來,三個男明星除了一直在交談的石嶼和陸羽,另外還有個麥色肌膚,線條冷硬的男人始終將帽衫的帽子兜著,抱著手肘坐在角落一言不發。

蘇白梨推測他應該就是徐望南口中被人舔屏肉|體,從前街能排到三環的拳壇黑馬池彌。

可是,這種渾身都是近身者殺無赦之氣的男人……到底為什麽來參加戀愛真人秀?

蘇白梨想不明白,也懶得去想。

她此刻覺得心情糟透了,而且是在接二連三的打擊之下越來越糟。

糟糕到,她連社交的欲|望也沒有,懶洋洋地趴在會議桌前發呆。

“蘇白梨。”男人聲音溫潤帶笑,三個字被念得好似情話。

蘇白梨一個激靈,沒擡頭,幹脆閉上了眼睛假寐,誰知對方非但沒有走,反而拉開椅子坐在她身側。

無計可施,她只得起身,假模假樣地寒暄:“石嶼老師,您比電視上看起來還要氣色紅潤有光澤。”

被一頓恭維的石嶼笑容不改:“怎麽想起來報名參加這個,我看見名字的時候還以為是同名同姓。”

他太心無芥蒂,導致蘇白梨覺得自己再拒人千裏顯得多耿耿於懷似的,只好順著說:“我念的表演系,徐望南介紹我進組的。”

“你最終還是念了表演,蘇叔叔果然是攔不住你的。”石嶼托腮望著她笑,“幾年不見,你長高了。”

蘇白梨不想敘舊,尤其不想在這種場合和這個人敘舊,擺弄著手指不吭聲。

“還是老樣子,一緊張就掰手指。”

蘇白梨:“……”徐望南呢?快把石嶼帶走!

幸好,雖然徐望南沒來,卻有其他人帶著嘈雜進了會議室,那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女孩子,卻同樣帶著滿臉慍色。

蘇白梨認識其中小麥色肌膚,厚唇濃眉的女孩,她倆曾在一個電視劇組中有一面之緣。

這個叫阿葵的女孩有些異域風情額的面龐和充滿磁性的煙嗓,不拘小節之餘又脾氣爆炸,本是和蘇白梨應當水火不容的,卻偏偏相處和睦,惺惺相惜。

此刻阿葵正對擠在自己前面進會議室的模特艾絲拉橫眉怒目,儼然勢同水火。

蘇白梨乘著阿葵經過時,偷偷戳了她一下,阿葵這才發現坐在石嶼旁邊的居然是熟人,頓時眉開眼笑:“怎麽會是你?你怎麽會作為素人?”

蘇白梨輕快地自嘲:“以我的知名度,不我沒有知名度……可不只能當素人嗎?”

阿葵看了石嶼一眼,拉著蘇白梨跟自己坐到會議桌的另一邊,附耳輕聲說:“你怎麽跟石嶼坐一起?他那緋聞體質,你可別把自己給搭進去。”

蘇白梨苦笑,她才不想呢!這虧她許多年前就莫名其妙的吃過一次,再也不想重來一次了!

正當兩人喁喁私語,忽然聽見高跟鞋清脆啄地,節奏又快又穩,蘇白梨幾乎立馬分別出是何婉來了,她的婉婉就這樣女神十足。

可她沒想到的時,止潯會和何婉一同進來。

何婉穿著白色立領攀花小衫配長裙,覆石風十足。

止潯正穿著蘇白梨挑的那件小立領布衫,領口微敞。

乍一看,就像事先配好的情侶裝。

何婉笑吟吟地向眾人介紹止潯,最後又添了句:“為了請他做攝影顧問,我真是費盡力氣,從前止潯可是從不拍人像的。”

以蘇白梨對何婉的喜愛,這種時候本該目不轉睛地盯著她,可是為了不會順道將何婉身邊的止潯納入視線,她只有忍痛割愛地低下了頭。

何婉看了眼會議桌上的位置,並沒有能讓她和止潯連在一起的空座。

“我讓給潯哥好了。”石嶼起身,讓出空位,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到蘇白梨身邊,“我可以坐在這裏嗎?”

蘇白梨擡眼,立刻從眾多視線之中捕捉到屬於止某人的目光,可她刻意地躲開了。

“坐吧。”蘇白梨餘光看見大魔頭果然在何婉身側落了座,只覺得胸口憋著悶氣,不吐不快。

節目組的負責人在寒暄,蘇白梨蔫頭巴腦地伏在桌邊,滿腦子都轉著一個讓她特別不痛快的問題——

大魔頭明明是為了婉婉來的,偏偏要騙她說是為她而來……

更鬧心的是,她居然還真信了╰_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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